盖个土房子——万丽
我学建筑的时候,我的亲戚朋友们以为我是像最左边那个图一样:戴个安全帽去盖房子。我自己觉得我以后应该是一个设计师,在一个设计院里面做模型、推敲方案,好像特别高大上的样子。最后发现,我变成了那个戴草帽的样子。——好像画风有点跑偏了。
其实上学的时候,我也是想和同学们一样做个建筑师,于是我就到了喜欢的一个设计院去实习。有一天我就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汇报方案,甲方说:“嗯,你听我说,做售楼部的话,你就去找一个你觉得最好的、最喜欢的售楼部,然后照着它做一个就行了,你明白吗?”
那个年轻的建筑师许久都没有说话。我当时看了有一点心惊胆战:千万不要让我坐到那个位置上。所以后来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很多课余时间我就跑去参加了一些农村的建造活动,去做志愿者。好像有点不务正业,但是我觉得好像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后来机缘巧合地认识了我的博士生导师,香港中文大学的吴恩融教授。然后我就很幸运地到了香港跟他一起读书,而且有幸参加了一个农村灾后重建的项目。
这个项目是在四川攀枝花附近一个很小的村子,马鞍桥村。村里有一条河,河上只有一个独木桥,等到洪水季节来临的时候,那个桥就会被冲毁,可能就要等到洪水季过去了以后才能重新建一座桥。
村民原来的房子就是土房子。2008年8月份的时候,攀枝花也发生了一次地震,那些土房子垮塌得非常严重。
当时村民都是这样来过河的。因为他们很难去外面运砖或水泥之类的材料来重新盖房子,所以他们的重建一直都没有开始,我们去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
马鞍桥的一个邻村交通条件比较好,就开始了重建。他们选择了砖房,觉得这样比较安全,比较坚固。按重建的标准,这样的砖房是很小的,只有七十几个平米。但是由于他们要去外面买材料,去请施工队,所以其实造价是非常高的。
当时灾后所有的东西都在涨价,所以建好这样一个小小的房子大概要八到十万块钱。政府只给了两万块钱的补助,很快就用完了,他们还要去贷款才能盖完这个房子。
盖好以后的房子是一排一排的,很小的一个一个房子。
以前的那些大的院子在震后已经成了危房,但是又没办法拆,因为很麻烦,拆了的废料也不知道运到哪里去。所以这种房子好像也不是很适合马鞍桥村的村民。
我也看到很多当地重建的政策说不允许再建土房了,为了安全我们都要建砖房。但是是不是因为要安全,我们就彻底地抛弃这种传统的地域建筑呢?它的那些好处那些优点,是不是我们就只能放弃呢?能不能找到一个又经济又节约的方法,还可以给他们建一个比较安全、舒适、漂亮的家呢?
所以后来我们在这个项目上面做了一些尝试。
这个项目一开始的时候,是我的导师吴恩融教授和师兄穆钧博士一起去启动的。他们走家串巷地做了很多调研,发现其实当地这种老的土房子还是有一些抗震措施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那个地方生活那么长的时间。
比如说土料的配比,他们会有一些讲究:放一些石子、沙子在里面,加一些木头的梁或者柱,做一个框架结构,这样来支撑它的墙体。但是由于这两年农村的人都出去打工了,这种建造老房子的技术就没有人再学了,慢慢就变得越来越不讲究了,所以他们的房子的抗震性现在也没有保障了。
但是我们发现其实只要用科学的方法,做一些很小的改变,只要增加一点点造价,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地提高建筑的抗震性能。所以我们就给他们提供了一套比较容易操作的抗震的夯土建造体系。
我们画了很多这样的图来解释我们的技术。
那怎么改变抗震性能呢?其实很简单,就是教他们做一个稳固的基础,给他们合理配制土墙里黏土、沙子还有草筋等等的比例。另外在墙里面加一些木头的构造柱和圈梁,可以形成一个框架,类似这样一些很简单的方法。同时我们还改良了它的采光通风性能,这样室内环境质量也有所提高。
村民们学会这个技术以后,大概只用了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三十三户的重建,这个村民小组总共就是三十四户人。为什么有一户没有用这个方法呢?因为他们家比较有钱,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建了一栋砖房了。后来他们也觉得非常遗憾。
大家可以看到,这个重建的结果其实是千姿百态的。
因为我们并没有给他们一个标准化的样板房,而是给了他们一套灵活的技术。他可以根据自家宅基地的状况,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设计。可能有的人技术比较高他就建得比较漂亮;有的技术差一点,可能他建得就没这么精细。但是它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因为重建过程中我们的技术人员会一直地去跟踪他们,去指导他们的一些技术。
而且因为使用了大量灾后废墟回收材料,他们重建的费用也非常便宜,最多的就两百多块一平米,最便宜的才六十几块。
但是我们发现光给他们盖了房子好像还不够,因为这个村子的公共服务设施还是挺缺乏的。所以第二阶段,我们又帮他们做了公共服务设施的提升。
我当时的一个任务就是帮他们做一个村民活动中心,设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农村的项目,当时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应该还是要公众来参与。怎么才叫公众参与呢?是不是把他们召集起来开开会,问问他们喜欢什么,然后帮他们做出来就叫公众参与呢?
我们觉得这样还不够——应该让他们真正地参与到这个建造的过程中,同时他们还可以赚到一点钱,把这个技术传授给他们,还可以当成谋生的一个技能。这样才叫真正的公众参与。
所以我们也没有去请施工队,而是组织了村里的村民,让他们一起来跟我们来盖这个活动中心。但是有一个问题,因为他们不是专业的施工队,所以我们不可能把图纸丢给他们就不管了,所以我就必须住在这个村子里面,和他们一起来盖这个房子。
但是很幸运的是,当地的建设部门帮我介绍了一位施工经验非常丰富的工匠师傅,就是这位杨师傅。幸亏有了他和我一起,我们才能够顺利地完成这个项目。
2009年4月份的时候,我就带着和很多老师专家一起讨论好的设计图纸,和杨师傅一起进到这个村子里面。一开始的时候做基础施工还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因为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了,没有办法去外面租大型的机械,所以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人力完成的,大部分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
比如说这个基础砌筑的石头是从河床里面捡回来的,只有很少的水泥和钢筋是从攀枝花就近买回来的。这些木料都是在附近的村子乡镇里面收集的村民的二手木料。
建好了基础以后就是夯墙。我们用的这个土,其实就是挖基础的时候挖出来的那些土,还有平整院子的时候多出来的一些土。我们在这个土里加了非常非常少的石灰和水泥,可能只有3%左右,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提升墙体的强度。
一开始没有搅拌机,只能是村民用锄头拌。真的很费劲,而且拌得不均匀。后来有一天杨师傅就看见一个村民家有一个旋耕机,它是耕地用的一个小型机械。杨师傅就跟我说把它租回来拌土。旋耕机在当地其实不是每个人都会用,因为只有一些条件好的家里面才有。
后来大家就开始慢慢地尝试,有的时候开得太快石头都打飞起来,旋转的片都打断了。但是经过几轮的磨合以后,他们也慢慢学会了使用,我们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所以说其实在农村做驻点建筑师,很多时候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是没有办法提前预计的。你只有在当地和村民去讨论,去学习他们的民间智慧,然后才能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我觉得这个过程也是挺有趣的,我也学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夯墙的话他们是用人力夯筑的。他们的夯锤两头都是木头的,我们做了一点改变,把它的一头变成铁的,这样夯的时候就会比较密实。这个土是他们用背篓一篓一篓地背上去的,所以夯到越高的时候就越费劲。但其实他们经年累月都是这样盖房子,所以他们反而很沉着,驾轻就熟,慢慢按部就班地就把它盖起来了。
大概两个多月以后吧,这个房子就已经初具规模了。
其实当地的条件还是挺艰苦的,因为春夏交际是当地最热的时候。我跟杨师傅住在里边,每天早上戴着个大草帽就上工地,忙到晚上太阳下山再回去。但是看着这个项目慢慢地从图纸变成现实,我们也觉得心里面特别有成就感。
但是这个过程其实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有的时候会有一些矛盾。尤其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专业的施工队,所以你不能以专业施工队的标准来要求他们。有的时候他们做得不好,做错了,甚至还要返工。
我后来总结了一下:你不能和他们去对抗,或者说当他们做错的时候去罚他们、扣他们工钱,这样都不可以,因为我们是一个协力共建的关系。所以在开始一个项目的时候,我们都会特别细地跟他讲这个技术是怎么样的,该怎么怎么做,我们的技术要求要达到什么标准——把丑话全都说在前面,如果他们真的有错的话,我们也不会去和他们对抗或者罚他们,还是会去尽量帮他们想办法,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信任也慢慢地建立了起来。
大概到了6月份的时候,这个房子建好了,大概是这个样子。
大家是不是觉得有一点像福建的土楼呢?当然我们设计的时候不是为了模仿土楼来设计的。为什么要做一个弧形呢?其实是因为在前阶段重建过程的时候,我们发现当地的村民主要是傣族和彝族,他们特别喜欢在节庆的时候全村人围成一个大圈跳舞。
但是他们以前是没有这样一个平整的场地的,所以我们就给他们设计了一个这样的院子,他们在节庆的时候可以在里面跳舞、活动、烧起篝火。那房子就自然而然围绕着这个院子来建。
它的旁边是一个水渠,是他们以前平时洗衣服、洗菜,顺便聊聊天的一个小小的公共节点。我们就把这个公共空间给它扩展了,做成了一个村子的中心。后来我的导师就告诉我说,万丽,其实这个房子并不是很重要,这个活动中心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就是我们能给他们的最好的东西。
后来在使用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村民真的不是很喜欢在活动中心的这些房间里面活动。他们不像我们平时有这么多的时间都待在室内的环境里面,他们都喜欢在室外的环境里活动。所以看来这个院子还真是最适合他们的。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院子的铺地也不是工匠完成的,而是我们当时找了来自内地、台湾、香港的几所高校的大学生志愿者,他们和村民一起来建的。
整个项目全部都建成以后是这个样子的。
可以看到这个村子没有占用太多的新的土地,因为他们都在自家的原址上面进行了重建。倒塌的这些废墟里面的材料全部都回收建成了新的房子,所以没有什么废墟、危房之类的东西存在。而且这些材料,90%都是当地回收的和自然的材料,所以看起来和环境很协调。
同时我们还做了很多别的项目。比如说帮他们建了这个桥,修缮了一下道路。另外还给他们做了一些水窖、沼气,还有一些公共卫生和防灾减灾的教育等等。
这个项目其实集合了很多不同专业、不同领域的人的力量,还有很多慈善团体、政府机构等等都给了很多支持,很多好心人给了捐款,所以才把这个项目建起来。我真的是非常幸运参加那么小小的一部分。
这个项目后来也得到一些奖项的肯定。比如说香港的环保建筑大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遗产保护奖,还有国际的生土建筑大奖等等。
我自己的收获呢,就是我完成了这个项目以后被晒得乌黑油亮。我每天戴着那个大草帽,穿着村民送给我的绣花布鞋,在村子里面走街串巷。这个村子里面三十几户人,每家每户我都去过,我都认识。而且他们哪个和哪个是什么亲戚关系,谁跟谁有矛盾,谁跟谁关系比较好我全部都知道。
所以最后我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马鞍桥村的一个村民。可能一开始我不是很理解的事情,慢慢地也开始理解了,我开始试着从他们的角度、从他们的处境去考虑问题。我觉得这是我做完这个驻点建筑师以后最大的收获吧。
做完这个项目以后,我就把它拿给我的同学们看,给他们显摆一下。然后他们就说这个项目是挺好,但是谁还住土房子啊。只有这种特穷特偏远的地方的人,他们没办法才住土房子。以后他们有钱了肯定会修砖房的。
我自己也在想,是不是这种传统的建筑只能是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才使用呢?其实我们知道夯土建筑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它是非常生态环保的,这个土没有做过多的加工,没有很多能耗、排放。而且它冬暖夏凉,很有地域特色,造价也特别特别便宜。
可是我们是不是需要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真的要把它抛弃了呢?如果大家有钱了,交通好了,我们还能不能建土房?如果我们建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就要讲一下我们最近做的第二个项目。
这个项目是在云南的鲁甸。大家知道2014年的时候,鲁甸也发生了地震,当地也有很多这样的土房垮塌得非常严重。我们到的这个村子叫光明村,它离城市稍微近一些,村子的发展水平也要比马鞍桥村稍微好一些。所以我们到的时候,很多这样的砖房都已经盖起来了。
但是我们觉得这个砖房的质量也不是很好。它虽然比较稳固,但是它的热工性能真的不好,冬冷夏热。而且这些砖和水泥制造运输过程中会消耗很多能源。它的造价其实也不便宜,在光明村村民的经济能力之外,其实他们还需要去借钱去贷款才能完成这个重建。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呢?我们发现还有一户村民没有开始重建。他们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真的没有能力,所以还住在这么一个很破的小棚子里面。
我们就帮他们设计了一个非常小的住宅,作为一个小小的示范项目。因为他们家的宅基地很小,没有办法做很大的院子,我们就做了一个独栋的小小的住宅。
它的房间分布很简单,一分为二,两边是房间,中间有一个很窄的通透的半室外的空间。它的屋顶是可以采光的,这样的话老头老太太就可以在这个半室外的空间里面做一些活动。
在技术上我们也进一步地改良。这次我们就有条件去用一些小型的夯土机械。这个夯土机械夯实的力度是很大的,如果我们用传统的木模板的话很容易就变形了,所以这次我们也换成了这种铝合金的模板。
我们也重新调整了土的配比。而且这回我们用了搅拌机,所以它混得特别地匀。我们增加了一些竖向的钢筋和一些横向的钢筋混凝土的圈梁,来增强这个建筑的稳固性。
这一套技术能不能满足当地的抗震需求呢?我们在昆明理工大学做了一个这样的振动台的试验。我们把1:1模型的房子夯在了这个振动台上,振动台可以模拟地震波对它各种各样的摧残。这个房子上面的传感器可以看它受了多大的力,有多大的位移。
经过一系列的计算以后,我们也发现其实这个房子完全可以满足当地八度设防的要求。所以它其实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坚固的房子。
在建造过程中,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请了村民和我们一起来造。杨大哥和他的儿媳妇是这个施工队的主力。
做完这个项目以后,杨大哥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非常熟练的工匠。我们旁边再有一些新的项目的时候,就会经常请杨大哥过去给他们上课,去培训他们的工人。
这个房子建好了以后就是这个样子的。其实大家可以看到,没有太多的装饰或者是增加很多的变化,只是保持了一个简单朴素的样子。
中间那个狭长的半室外的空间是这样的。
这个老爷爷平时很喜欢编一些竹子的筐和篮子到市场上面去卖,他现在就可以在这个空间,吹着穿堂风慢慢地去编他的这些竹筐。
二楼的空间,室内是这样子的。
因为当地的冬天是比较冷的,还会下雪,所以我们给他们做了屋顶的隔热层还有吊顶。另外,所有的窗户和玻璃都是用的双层的中空玻璃。这样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它室内的温暖。
它的室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村民就把它修整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项目做好以后,我又像以前一样拿去给我的这些建筑学的老师同学们显摆。我说你们看这个怎么样。他们说这个房子挺好的,但是这个院子你设计得太简陋了吧。我看了一下说是挺简单,但这个不是我们设计的,是村民自己设计的,也是他们自己施工的。
我的老师就说:“对呀,农村的房子嘛,房前屋后种一点菜、种一点树就挺好了,难道你还要给他们做一个日本庭院的枯山水吗?”
我觉得我们受了这么多的建筑学的教育,每次做方案的时候都会想去推敲它的风格、理念,它的形状、细部。可是我们怎么用那套东西去评判农村的建筑呢?有的时候好像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当然我们做这个设计时也会推敲,也不是随便做的。但是我们是怎么推敲?我们会去想在这个墙壁上开这么大一个窗会不会影响它的结构,如果再开大一点的话是不是需要加一个钢筋混泥土的框去支撑它的稳固;如果是我们选择这个门窗的话,它的颜色怎么去搭配,能买到什么样颜色的;这个钱能买到最好的是什么样的;工匠的手艺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是根据这样的一些方式来推敲这么一个设计。
那当然最后我们最欣慰的还是老爷爷老奶奶终于不用住在这样破的帐篷里面了,他们终于有一个干净舒适整洁的生活环境,而且它的土建成本也只有当地砖混住宅的一半左右。
现在我就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如果他们有一点钱了,交通方便了,他们还会不会做这种土房子呢?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个项目做完了以后,有很多人都去参观。很多人都说我们家也要盖一个这样的房子,你可以帮我们吗。有一些村里面的领导也说,我们村马上就要做整村改造了,可以帮我们把它设计得更好吗。所以我们接下来已经有两三个项目正在开展了,有一些就是整村的改造和更新,把他们的生土建筑做一些新的改变。
当然我讲了这么多的土房子,我不是来推销土房子的,我不是说农村一定要盖土房。其实我想说的是,当我们进入农村去做这些建筑的时候,可能要转变一种思维方式:
我们不是要带着城里的技术、城里的材料、城里的人手去替代他们,丢给他们一堆城里面的东西;而是说我们要去看一下他们的历史,他们有什么东西,他们现在拥有的好的是什么、不好的是什么。
我们用科学的方法,只做一点点的改变就可以极大程度地提高他们生活环境的质量。而且我们只能用一种适宜的技术,不是一些高科技的东西,也不是一些特别土的东西,而是刚好适合他们的生产力水平的这么一种技术。让他们可以去学习,可以去传承。
授人鱼,还要授人以渔。如果他学会了这个技术,他可以自己再去发扬发展这一套传统建筑的话,他就会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他的价值得到了提升。这就是一个可持续的方法。
所以以后我们会在云南做一系列长期的这种工匠培训。有了一个不断更新的灵活的技术体系,一群持续的工匠,生土建筑一定会继续地传承下去。
我在农村驻点的时候拍了很多的照片,这张照片是我最喜欢的一张。
这就是马鞍桥村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一般的建筑摄影的照片有一点点不一样。一般的建筑摄影都会把房子拍得特别炫,特别好看,细部、线条、角度;但是里面通常都是没有人的,或者有很小的一些人做配景,很模糊。
这个照片里恰恰主角就是人,就是前面的这些村民。他们虽然经过了地震的创伤,但是他们很快地恢复了过来,而且他们开始生产,开始插秧。当然这个可不是摆拍的,这是他们那天真的在插秧的时候我过去拍的。
后面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房子,这是他们亲手盖起来的,而且用的是这种传统材料。这个房子虽然不是特别华丽,也不是特别抢眼,但是它干净整齐,有它的秩序。它是安全的,舒适的。背后就是大山和天空,好像一个永恒的依靠一样,正在保护着他们。
这是一个舞台,一个生活的容器,这些人的生活就不停地在里面上演。可能这就是我能想到的人、建筑和自然最和谐的一种关系吧。二手旋耕机交易市场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