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山野吐蕊 纵心灵放飞
——与那山那水诉别离
孙桂廷
朋友,您读过山水吗?
“水清鱼读月
林静鸟谈天”
此乃书法家刘佐秀先生在我山上小住后“山水大观”的题词。
想当年,因为喜欢垂纶的好朋友——中科院张嗣瀛院士在钓鱼现场的一个建议,我不惜用尽了自己微薄收入,拿下了银湖之畔的一座近百亩荒山,尽管离市中心二十多公里。
退休后十年来的拓荒,这里从过去连一棵松树也没有的野岭,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绿色家园。
记得那年春联,我手写了——
“让山野吐蕊
纵心灵放飞”。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青春已是过往。
在这山上,挖掘机、铲车、四轮拖拉机、旋耕机、手扶拖拉机、旋坑机、微耕机、播种机、电动三轮车,都曾是我亲力亲为的手下工具。
山上本无路,现在已经有了黑色硬化路,连接在蜿蜒百里的红色环湖路上。
这里有我亲自挖坑栽种的数万棵树木,雪松有的已高达八米。
人说踏遍青山人未老,而我却伴着一路风尘,一步步走进古稀。
面对青山绿水,我不忍离去,但也增添了些许无奈,因为来日并非无垠,况且我一直在向往更远的祖国山山水水,还想到万里之遥的孩子那里讨一讨生活。
我不得不,不得不将这伴我十多年的青山绿水来一次诉别离。
我还要与我未知名字的行将继承者道白,这里曾经有过龙庙,因为山顶涌出了泉水,使这里成为旧时曾经著名的“赶庙会”之地。特别是山顶的一亩三分平地,仍然诉说着当年县官老爷春耕第一犁从兹开始。
有人评点我这人只顾耕耘,不管收获,其实我很乐于接受这种批评。
因为每每到采摘时,不管是桃子还是杏子,不管是核桃还是板栗,不管是柿子还是无花果,不管是大枣还是山楂,基本上是由亲朋们来享受过程,不劳我亲力亲为。
除了花椒麻椒的嫰果要亲自采剪下并且腌制,因为那是我老伴口中至爱。
这些果实尽管从没卖过一分钱,却能使我一直享受着丰收的成就感。特别是,当亲朋好友们每每聚在一起采撷,那种愉悦感和成就感是金钱无可替代的。
这毋宁说,成就的喜悦是一种兴奋剂。
这里是远离村落的山岗,我曾经在静静的月夜,面对浩瀚的湖面高喊,甚至跟着我的忠实伙伴,一条叫做“丹妮”的小可卡犬,放开喉咙学起了她的叫声,很像狼的嚎叫。
有位朋友不无惬意地戏谑我“白天是教授,晚上野狼嚎”。
我留恋那段时光,因为可以远离喧嚣的“水泥林”,零距离地亲近大自然。
在这里,展开双臂,前方左右都可以看到平静的湖水。这里充满了负离子,自然又是天然氧吧。不仅仅可以享受宁静。
在这里,夏天可以住不用空调的窑洞,冬天则可以享受热烘烘的大炕。老伴常常腰疼,连自己睡觉时翻身都有困难,在山上睡了一冬天的热炕,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我牛一下皮一下地吹嘘过N次,在自己的沿湖地边,曾经用一串假饵,在一天的两头凉快时间,挥竿整整钓上了237条“噘嘴(翘嘴鲌)鱼”。
最为幸运的几次,一竿上了六条,因为那串钩只有六枚鱼钩。
有一次,远方朋友为了给我惊喜,在傍晚时分不期而至,说遇到什么吃什么,不行临时挖野菜吃也挺有味道。
我只好说,只能享受自己门前种植的生菜及水萝卜蘸面酱了。不过如果你们运气好,我可以请你们吃最新鲜的油炸噘嘴鱼。遂提起鱼竿,拋钓不到百次,钓上来38条。
俗话说,宁可许诺一头猪,也不许诺一条鱼,猪是实实在在有的,但鱼尽管水里有,未必能钓上来。
那次可能借朋友的运气,硬生生的当着大家的面,把鱼给一条一条地从水中整了上来。
啧啧叹赞之余,诸友人不但夸赞这鱼的地道美味,还夸赞我的“鱼道主义”,因为这是一种专门吃鱼的鱼,其它鱼产的鱼籽,常常会被它们一抢而光。
在这里,我曾经亲自酿造过“毛把酸樱桃酒”,被我哥称为“特香酒”,好几年从青岛约至朋好友一起来到山上采摘,各自回家酿造。
近几年里,上千棵各品种的桑葚也在采摘时频频露脸,引得数以百计的朋友纷至沓来,为青山绿水增添了生气和活力。
我的妹夫范吉卓退休后,常常来此帮忙常住,我给他起了个外号“范员外”。过去他滴酒不沾,说是酒精过敏。但自员外自己酿造出桑葚酒,竟然凑热闹时也能喝上两大杯。
我喜欢吃老伴做的紫色桑葚馒头,还有那自制的被霜打过的桑叶茶,勾着我常常“且试龙芽味若何”。
夏天中午,烈日下蝈蝈唱个不停。
夏天夜半,蟋蟀是最勤快的当红歌手。
夏天清晨,各种花花绿绿的小鸟叽叽喳喳,甚至飞到窗台上啄玻璃,嫌我起得太晚。
更有一只小黄雀,天天按时飞到窗前,对着窗边的镜子不停地吻啄,半月后实在不忍心它如此劳累,就给挪开了镜子。
特别是山上有十几只漂亮的野公鸡,从打春节气开始,咯咯咯叫个不停。
有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野公鸡,每天拂晓,定时飞到离房子不到15米的大樱桃树下,高声呼唤着其即将闻声而至的一个个情人......
而这些情人们,最后无差别地嬗变成美丽的少妇,在不同的时间段演绎,领着一群又一群小雏鸡,慢悠悠地漫步于山间小道。我五岁的侄孙女看到此景,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大王要我来巡山”。
你若想观察野兔,就可以在傍晚时分静静地坐在房前,领略它们竖起耳朵翩翩起舞。
有时你还可以看到步履蹒跚的小刺猬,尾随着你漫游它的大世界。
不管是野鸡野兔还是刺猬,这些大自然的馈赠,都成了我的宠物。
至今我还记得读小学五年级的语文第一课,是诗歌《夏天过去了》——
“ 那些个可爱的早晨和黄昏,
像一幅幅图画出现在我眼前。
夏天过去了,
可是我还十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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