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明播 希 望
一阵春风送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雨贵如油，正好抢墒播种。小齐小董、志远大起开着两台拖拉机轰隆隆进屯了，卸下两车面粉开进西边道下田翻地。尖锐的铁犁划开大地，大块大块的黑土顺着犁面翻卷扣成了条条大垄。拖拉机轰鸣欢叫着，作业一趟一米半宽黑土瞬间底朝上翻过来。
不少社员跑到道旁看拖拉机翻地，“嘿、这双滑犁太有劲了，一下子犁出二根大垄一大片，真是又快又好”。半天工夫一大片黑黝黝的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翻完了这块翻那块，几天下来全队的水田旱地陆续翻完，一大片蜿蜒阡陌呈现在西边道、缓坡下。
拖拉机让一队大地迅速换了颜色。开始种土豆了，社员们格外精心。旋耕机先把田地疏松一遍，沤好的马粪土和土豆栽子精点到垄里，按株撒上钾肥、覆土镇压后又喷了一遍防虫药，随后扣上地膜。
接着每台拖拉机后面跟着几个人扣豆子、耲高粱、点玉米、播谷子，下种、施肥、覆土、镇压陆续完成。十几天轰隆隆拖拉机声里全队顺利完成了春耕播种作业。
隆隆的拖拉机声惹得邻队社员纷纷跑来看，“看人家的拖拉机多带劲！咱的牲口犁杖哪比得了人家一队这大机器，拖拉机劲大跑得快咱牛马累死也撵不上”。老李指挥着社员把一队的地很快种完，外队春耕播种才进行了一半。
于队长话符前言，赶快安排拖拉机帮二队去播种。起大垄，扣豆子，小齐开着拖拉机一阵忙，很快帮他们完成了畜力不及的重活儿。缺畜力的队络绎来雇拖拉机了，志远大起按各队作业量排定了时间。各队耥地起垄翻稻田扣豆子这些重活儿全留给了拖拉机干，他俩一直忙到五月末，一队的拖拉机为周边队春耕出了大力。
稻田灌水泡田了，抽水站新安的六吋大泵吐吐吐地往稻田里注水，黑白天不停地抽蓄水池中的水很快见底了，涓涓河水缓缓注入。利用蓄水池水浅的机会买来苇根栽到池底，放养了鲤鱼鲫鱼草鱼胖头鱼苗，抽水机一停池中又恢复清水荡漾、小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每天老随头过来照顾养鱼池，手里拿着长鞭子不停嘎嘎甩着响鞭轰赶水鸟，投放饵料。
稻田开始插秧了，一块块稻池子白亮亮像一面面镜子格外好看。老朴给社员做插秧示范。开始社员技术不熟进度慢，抽调了很多人上阵才插了一垧多，只好撒籽直播了一些地块儿。
南方订购的的水稻插秧机到货了，技师指导着社员操作，插秧机曲柄连杆有节奏地上下往复运转着，一方方整齐的秧苗装进机器，机器下面一行行一丛丛稻苗插入水田里，绿莹莹排列的整整齐齐。几天后稻苗返青了，水田里绿油油的一片很好看。旱田小苗也垄上一行见绿了，远看大地欣欣一片。
清明那天砖瓦厂开工仪式如期举行，昔日蒿草丛生的黄土岭上彩旗招展、锣鼓震天。各队都来祝贺看热闹，大队唐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简短讲话。“黄土岭‘金刚砖瓦厂’今天开工建设，可以有效缓解柳林河西北地块砖瓦建材短缺状况，对于促进这儿的经济发展、改善社员居住条件具有重大意义，祝你们早日建成、生产出合格产品惠及周边群众”。
讲话完毕于队长一声号令‘金刚砖瓦厂’建设工程现在开工！顿时推土机、铲车、柴油机轰鸣、砖机嗡嗡转动奏响、鞭炮锣鼓齐奏响、人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剪彩过后黄土岭像开了锅，推土机轰鸣着把黄土岭一角削去，推出了一大片平坦空地；砖机房位置、砖窑位置石师傅指挥着放线、撒石灰、沟机开槽挖地基砌石；旁边晾坯棚一排排防雨棚架子支起来；一栋员工休息房砌起来。
工地各部位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各施工位进度很快，黄土岭上天天有变化。外队羡慕地说，一队这伙人像当年的大跃进。巧珍担任了工地总指挥，又调来胜阳管施工、小林子管人员车马运输。工地人手不足，各队社员闻讯纷纷前来当小工。
工地最急的人是窑头石师傅，他的工资与建窑出砖挂钩，砖窑建不起来不出砖他的收入受影响。他天天到的最早，“快干、快干”喊的最勤，不停地找巧珍抱怨、“砌砖工匠少，影响进度，得赶快加人”。
宽大的马蹄窑逐日升高，把拉沙子的、拉砖的、供砂浆的撵的一流小跑，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大家称赞巧珍抓进度抓到牛鼻子上了，巧珍得意地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火如荼的砖厂建设进入高潮，大量农民工糜集在砖厂旁黄土岭工地，从日出到日落躬身忙碌。春耕大忙窑地运料的车马少了工地运力不足，铲车翻斗车从河边挖沙子工地调来抢运沙子和砖。他们的强大运输效率很快解决了供料不足问题。
一春天河边稻田工地砖厂工地平整、开挖、运料，这些活儿翻斗、铲沟、沟机三台大机器大显神威。大量工作瞬间完成。社员看着啧啧称赞，年轻人看不够跟着司机问这儿问那。胜民、丰收、张贵军、小蔡几个跟车当徒弟，几个人寸步不离师傅，大胆上手，很快能独立操作了。
铲车很快推出了一片片平地，沟机挖地基更快，一铲斗一铲斗几十米长的地基瞬间挖成。大翻斗更神勇，河边坡下装了满满一车沙子也能爬上坡去，一脚油轰隆隆送到工地，车厢一翻完成一趟。一队队马车拉来毛石填满基础坑基，搅拌机和好水泥砂浆，一车车推来灌满基础。小董大起的两台拖拉机进进出出运送红砖，沙子，机车的巨大作业能力保障了供料。“多亏买了这大机器，一百人也干不过他们，人巧不如家什妙啊”。 巨大的机械能力众人叹服。
制砖机转起来了，一斗斗沙土从后边料斗倒进搅拌机，搅拌好的坯料进入砖坯机挤压成型，成型的砖坯从传送带上一排排整齐地传出来。敦实的制砖机在铁皮房里嗡嗡作响大口吞噬着沙土，吐出一排排整齐的砖坯。
上土的人不停地往机器口倾倒着沙土、推坯的人穿梭不停地把成型的砖坯运到凉坯棚码好，另一些人把晾干的砖坯送进一圈圈窑孔里阴干着。单等砖窑点火焙烧。
晾干的砖坯一部份用来砌筑毛坯工房。打算有砖了在里外挂面完善一下。现场的几座土山日渐被制砖机吃掉，筛出的沙漏石子用来铺道，一栋土坯房建成了。沙石路也从厂成品区沿伸出来和县城大道联接，黄土岭各处工地紧张有序。
经过一春夏的紧张施工奋战，高大的马蹄窑终于封顶了，最后一项工程立烟囱。刷着桔红色防锈漆的一抱粗、三米一节的七节钢板加工的铁烟囱运进来法兰联接好。六根钢丝绳捆住，一声笛响吊车稳稳地把烟囱吊起放到了基座上，六根钢绳对称地拉紧烟囱将其牢牢固定在水泥基座锚上。一座标准的24孔回风式马蹄窑炉建成了，工地一片欢腾。
点火仪式开始了，沾着柴油的木柴从大窑上口塞进炉膛炉。大火熊熊燃起，团团浓烟从烟囱窜出。顿时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石师傅指挥着烧窑的人员把煤末从一个个上孔道填进去，泥封住窑们、炉内温度缓缓升高，砖坯开始徐徐焙烧。
一座初具规模的砖瓦厂在蒿草荒坡的黄土岭建成了，金刚砖瓦厂的袅袅白烟开始日夜不息地在黄土岭上飘着，付出汗水的建设者们无比喜悦。燕子特意从城里跑来看砖瓦厂落成，理想变成了现实社员开心地乐着。
建砖厂告捷施文找到胜阳，“我再给你一个任务，组织人提前开建两栋阳光大棚。各家养着的猪娃子很快长大需要提前预备地方分圈。“行、我让刘老三组成一个专业队专职建大棚”。
焙烧了多天的砖窑出砖了，一车车带着炉温的红砖推出来了一垛垛地整齐码好。施文于队长一干人早早就围在窑口等着验看。新砖光滑规整，一敲当当响。断开一看，里外密度、成色一致。送去检验，产品硬度、强度、整齐度、尺寸规格完全符合标准，砖瓦厂大功告成。
砖厂一出砖就被各方要砖的人催的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窑工们成天挥汗如雨，出窑的工人穿着短裤，脖子上搭着湿毛巾，还是大汗淋淋，不时用凉凉的深井水淋湿毛巾包在头上抵挡灼人的炉温。上土的、推坯的、装窑的一人一顶草帽，胳膊、肩膀晒成了古铜色。
只是下雨了人们才有一点歇息机会。自己的建设工程消耗了大量红砖、砖厂供不应求。不少人为拿到砖票追着巧珍跑。砖厂院里车水马龙，大车、拖拉机进进出出承担了工地大部分运输，一些外队马车起早就赶来装砖拉到饲养场。
第一批红砖还清了供销社、大队小学的砖款账，供应附近社员一部分，大部份保障饲养场建设。砖价一等砖二分八、二等二分五、三等二分二。砖窑逐渐达到设计能力。拖拉机两班往外拉砖、往里拉沙土，春耕结束各队的车马也纷纷前来拉脚。找活儿的社员也不断加入，窑上陆续雇用了二百多人。上土的、推坯的、装窑的、出窑的、烧火的、人手基本配齐，砖厂生产按部就班常态化了。
大队唐书记传达了公社关于砖瓦厂产权的意见。砖厂作价6万股、公社、大队各1万股各占六分之一，一队4万股占六分之四。“公社、大队经费困难，砖场效益好帮大队公社承担些资金困难吧”唐书记说。公社批准“金刚砖瓦厂”成立董事会，于队长为董事长、大队唐书记、施文为副董事长。加刘队长、巧珍五人为董事。巧珍为厂长，胜阳、小林子为副厂长。
艾洁在砖厂管账、开票，李玉兰付货，金英阿霞负责砖厂食堂后勤，四人搬到砖场住了。方兰管加工点、赵敏收土产、清华管养猪打针防疫、丽萍接过户里做饭喂猪、柳莺小星在队部财会、尹清去了小酒厂烧酒、老歪跑材料、小郑王川干木工活，小齐小董开车，除了燕子在城里指挥拉脚销酒，集体户知青人人有了新岗位。
一队砖厂建成，两台拖拉机每天轰隆隆地出出进进外队羡慕死了。“一队太神气了”！“老天爷把及时雨都给他们了”！“还不是他们借了城里小青年的光，知青给他们带来好运，一队一下子火起来了”。
砖瓦厂、电灌站顺利建成，一队黄土岭工地人声鼎沸、旱田、水田庄稼欣欣向荣。大队唐书记带着公社吴书记来了，把施文一阵夸。县农行张行长来了，为一队知青们大胆运用贷款高效搞活农村经济赞扬不已。
公社吴书记陪着县委刘书记也来了，施文忙过去见面，刘书记问这问那。表扬他们方向对、步子大、干的好，肯定了他们集体户，说他们是志在农村干事业的一群好青年。称他们是知青的光荣样板，让大队县知青办好好总结上报。
县农机公司也来人了，对他们充分发挥农机作用，高效发展农副业生产给予了充分肯定。很快、玉华一篇介绍黄土岭一队集体户团结当地农民大搞农副业增效益，创办兴农实业促发展的长篇通讯、“志在农乡绘新图”刊登在地区“红色社员报”上，省城的报刊也做了转载。他们集体户声誉鹊起远近闻名了。
一春天玉华把一队新气象写成一篇篇通讯报道，公社简报陆续登载出来，有的被县广播站采用播出。她的文采被唐书记发现和于队长说，“一队不光干得好，材料也整的不错。简报有事例、有数字、有分析，寥寥数语句句说到点子上，有文采、有观点、文章文笔不错”。
于队说“一队的事业是施文引导干的，材料是玉华写的，一队文字全是玉华一支笔。这个女生不简单，人家爸妈是省市政府大干部，她出自文化家庭”。“怪不呢，是个人才”。
新学期开学黄土岭中心小学缺一名教师，大队向公社文教办推荐了玉华，去小学代课玉华有些犹豫便问施文，施文想了想说“外边天高地阔，有利展示你的才华提高知名度，出去干一段未尝不可”。这样玉华去了中心小学，当上了代课教师。
到了学校她积极、热忱，才华很快显现出来，教学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她组织学生开展丰富多彩的课外文体活动。教学生唱歌、跳舞、讲故事搞比赛，学生们被她吸引学习成绩上升很快，学生们喜欢上了她。
学生纷纷和家长反映“新来的玉华老师可好了，教的课我们全会，考试都是优，还学了新歌‘小溪流水响叮咚’呢”。家长们为孩子高兴，流失生被吸引回校上课了。她带的班级面貌一新，学校师生反响很好。她又组织了学校合唱团、腰鼓队，六一节参加公社小学生比赛一举获得了第一名，玉华很快成了学校红人。
玉华和小兰成了好朋友，俩人成天形影不离的。休息天玉华带小兰来队见施文。施文说“小兰老师人美有文采，你们俩可是兰蕙齐芳、交相辉映啊”。小兰满脸羞红对施文更有好感，悄悄对玉华说“这么好的人你等啥、还不快点把他拿下，晚了我可和你抢人了”！
玉华一阵笑，“人家有对象了，不过我俩好的一个人一样，你要是喜欢他你就往上冲吧”。“好你个玉华，让我当恶人鹬蚌相争啊，你想什么啊”！玉华道“他是我的梦中情人，可我喜也挡不住成为你的梦中情人呀”。“不好、不好、咱俩别为他打起来”。
“打啥仗呀，多一个人对他好我不介意。施文是个好青年、咱们仨做朋友吧”。“你真大方、心上人也可以礼让”。玉华告诉了施文，“小兰喜欢你、说你是她的梦中情人了，她还要和我抢人呢”！
施文平静地说，“能被你们这么好的女子青睐我三生有幸，可惜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我怕愧对你们。爱是给予、是付出、不应该是索取和占有，我愿敞开心扉地关爱你们，做朗朗君子”。玉华把这些话对小兰说了，小兰对他益发倾心。
“七一”公社举行诗歌朗诵比赛，大队抽玉华撰稿参赛。她潜心撰写诗篇“做新农村建设的有为青年”一举拿回个团体第一。玉华也给施文报了名，施文一忙给忘了，临赛前接到参赛通知才想起了。“七一”是党的生日不能不参加，头天晚上他匆匆中凑成一首‘一代知青走来’小诗参赛。
一代知青走来
我从田野走来，
两脚泥土是知青特有的风采。
雨雪风霜粗糙了我青春容颜，
春种秋收磨砺了我一手老茧。
耕稼方知农桑苦，
改天换地战尤酣。
茅屋粗食我适应了生活，
披荆斩棘谋求着改变。
春天扶犁播下希望，
养猪养牛让六畜兴旺。
建窑烧砖铺新路，
打工包活向外闯。
经商办厂要华丽翻身，
亦工亦农向实业进军。
解放思想创大业，
扬眉吐气建新村。
不要说我们年轻，
江山待有后来人。
不要说我们稚嫩，
新竹一样撑千斤。
敢倩彩笔绣江山，
描绘人间美画卷。
莫道山乡荆棘路，
逶迤青山绿水间。
志在阡陌黑土地，
旋耕机冒白烟没力怎么办一代知青我来了。
施文的诗歌引起赛场欢呼轰动受到一致好评，获得了个人优秀奖。玉华为之高兴，小兰也拍手叫好。她对玉华说“施文才华横溢、志向高远非等闲之辈”，禁不住上前祝贺。“你真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你咋没上台展露风采”？“生活平淡、没好心情哪会有诗”。“你生活里缺一缕阳光，有机会咱们多谈谈”，她脸红一阵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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