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时节让干部闹心、群众烦心的“这把火”,如何才能彻底熄灭?
半月谈记者 贾立君 刘懿德 任军川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眼下,正是农民播种“希望”的时节,不少人却在犯愁——许多待耕田里,仍残留着上年的作物根茬与秸秆,如不及时处理,恐误农时。虽然焚烧秸秆被严令禁止,环保“红线”不可逾越,但因缺乏科学有效的新办法,仍有不少农民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偷偷“点火”。
记者了解到,近些年我国许多地方通过土地深翻、秸秆还田、秸秆加工饲草等途径,缓解了就地焚烧所造成的大气污染问题。但是,部分未被利用的秸秆,以及“最后一厘米”作物根茬的处置,成为难啃的“硬骨头”。
3月29日傍晚,黄河北岸某地“烧田”引燃地边杂草。半月谈记者 贾立君 摄
农民种地要点火 干部履职要防火
天刚刚黑下来,一片农田里冒起多个火点。几分钟后,火借风势,迅速变成一条火线;继而,田外大面积的野草被引燃,长焦镜头里,火光中隐约晃动着肩扛农具的人影……
近日,半月谈记者在内蒙古黄河两岸多个盟市走访时,遇到不少农民露天“烧田”场面。有的白天即见星星点点的烟火,有的夜里燃起大片火光。
当地干部群众说,人们焚烧的大多是玉米根茬和残留秸秆,因主干部分在秋收时,基本都已被收割机打捆,用作饲草。不过,也有部分人家不舍得花钱雇机械,或因地块小、不值得动用农机收割,于是人工掰走玉米棒,留下的秸秆无人要,往往在春耕前付之一炬。
不管焚烧根茬还是秸秆,都违反国家大气污染防治法等法律。今春以来,部分农民因此受到处罚。
其中,黄河北岸一位农民焚烧秸秆0.5亩,被乡综合行政执法局罚款500元;黄河南岸一位农民焚烧秸秆和杂草,导致大面积田地过火,被行政拘留10日。内蒙古东部某县,6位农民焚烧秸秆被行政拘留;内蒙古西部某地一处农田玉米秸秆着火,燃及村民未脱粒的玉米堆,12名消防队员历时近3个小时才将大火扑灭……
记者随机走访时,一些村子里的大喇叭持续播放着地方政府严禁烧茬子、秸秆的通知。不过,有农民说,为了不被干部发现,人们经常凌晨三四点跑到地里“烧茬子”;不论“明烧”还是“暗烧”,最终“这把火非点不行”;前些年,人们白天盯着“烧田”,防止引燃地边杂草;近几年政府严管,为规避巡查,常常夜间点火,春天风大,难以控制火势,火灾隐患大了许多。
“农民种地要点火,干部履职要防火。”一位乡镇干部说,为此他们经常挨群众的骂;而一旦哪里“冒烟”被上级有关部门发现,自己就会被追责问责:“两头为难,太闹心了。”
最令基层干部头疼的是,他们四处巡查,但防不胜防:旷野山川点多面广,无法做到“不留死角”地管控;特别是,群众与干部“打游击”,很难抓取点火证据。
3月29日傍晚,黄河北岸某地“烧田”场面。半月谈记者 贾立君摄
“不烧茬子没法种地” 传统“烧田”亟须摒弃
“国家保护生态环境我们支持,但我们的难处没法解决。”和林格尔县一位76岁的闫姓农民说,“最近干部天天在巡查,眼看就到播种时间了,满地的茬子还没处理,真愁人。”
“谁都不想违法,可是不烧茬子没法儿种地。”一位农民告诉记者,每亩地里有5000多个碗口大的玉米茬,得把它们挖出来、晒干、归拢成堆、打掉泥土,然后焚烧。
“吃饭洗碗,种地‘烧田’。”农民们说,这是千百年来的耕作习惯,不然没法翻地,也没有空间下种。
“烧田”一词,出自《淮南子·主术训》,意为播种前焚烧田地里的杂草和庄稼残余部分用作肥料。唐代有“烧田云隔夜山红”,宋代有“烧田种谷青”等诗句。
从自古以来的“烧田”目的来看,是为了将根茬等杂物“焚”碎利用。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环保意识增强,特别是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原则下,这一焚烧传统亟须摒弃。
但是,大家认为,整个社会目前对作物根茬和残留秸秆缺少科学有效的处置方法,另外与农村禁牧也有一定关系。以前秋收后,群众普遍在田里放牧,牛、羊、骡、马等牲畜会啃食大量残留秸秆和地头杂草。现在,一些地方实施“全时全域禁牧”政策,“焚烧不行,放牧也不行,两个最普遍、便捷的路子全被堵死了。”
近几年,我国许多地方推广秸秆还田措施,减少了就地焚烧造成的大气污染,但也有一些地方不适合搞秸秆还田。例如,内蒙古通辽市、巴彦淖尔市,规模化种植面积大,农机合作社较多,秸秆还田较为普遍;土默川平原一些农民告诉记者,当地沿黄地区土壤盐碱化严重,地里长有生命力极强的芦草,大家曾学习其他地方的经验,用旋耕机将秸秆连同根茬粉碎还田后,一起被粉碎的芦草每一节都能发芽,长势更旺,便很快放弃了这一做法。
旋耕机打不着火了怎么办
这是4月6日,黄河南岸某地种地“烧田”场面。半月谈记者 贾立君 摄
科学利用变废为宝 研发机械粉碎还田
人们普遍认为,“烧田”现象禁而不止,并非政府监管不严,也不是群众不懂法,关键是所烧之物无用处,且妨碍种田。
眼下,内蒙古一些地方正在积极探索,根治“烧田”问题。其中,达拉特旗建起7个秸秆综合回收利用工厂,加工饲料、燃料,使得秸秆成“抢手货”,而根茬,即便不用给农民付钱,企业也不要。某企业负责人说:“根茬生物量很低,还混杂大量地膜碎片,只能做燃料,回收成本高,产生不了经济效益。”
近日,达拉特旗展旦召苏木(乡)政府做过一个试验:用自行改装的机械,将5亩地里的玉米茬挖出,运到8公里外的垃圾转运站处理。结果一算账,每亩成本至少得100元,比国家给农民的种粮补贴标准还高。
在环保压力下,呼和浩特市近郊的一些农民将作物根茬集中在地头,让其自然风化。但他们表示,根茬腐烂需两三年时间,费很大力气堆在那里,占地不说,还影响播种、浇水,甚至留下火灾隐患,“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何省时省力、环保高效地清除根茬和残留秸秆,确实是一道难题。已在本地工作了30多年的展旦召苏木党委书记高永权分析说,目前解决此问题的方向应该是:收集利用,粉碎还田。
业界人士认为,我国秸秆综合利用空间还很大。各地应继续加大推广秸秆和根茬整体还田的力度;不宜还田的地区,可进一步鼓励和扶持企业利用秸秆加工饲草料以及建材等,扩大回收规模;对残留秸秆及杂草,地方政府可调整禁牧政策,允许农民秋收后放牧,“过腹还田”。
至于根茬“粉碎还田”,干部群众表示,还需在农机具改造上下功夫。市场上的耙茬机售价近30万元,一般农户买不起,希望农机部门研发更高效廉价的刨茬机、碎茬机等机械,向广大农区、特别是“小片散种”地区推广。
记者发现,当前一些地方采用大型机械收割玉米时,为防止机器吸入地膜,所留茬子较高,进一步增加了春季处置的难度,此技术也应改进。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采访中,有群众引用唐诗表示:“烧田”有益无害。对此,内蒙古自治区农牧业科学院综合试验示范中心主任孙海莲研究员说,这一观念需改变。因耕地过火后,留下的草木灰翻入田里,会干扰土壤中的有益微生物活动;作物根茬,特别是玉米庞大的根系粉碎还田,自然降解过程中也会优化土壤结构,发挥蓄水保墒作用,利于土壤微生物活动,从而增强地力。她说:“对农田来说,粉碎好;对草原来说,过火有益。”
近期,东北某省9个县市区出现64处露天焚烧秸秆和根茬残余物火点,被生态环境部门通报。不久前,半月谈记者发现,华北桑干河源头因焚烧秸秆而烟雾弥漫。
有关人士表示,“烧田”现象目前在全国仍较为普遍,光靠“禁”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不应把压力全部压到基层去,应“疏堵结合”“边立边破”。环保“红线”不能踩、农业生产“底线”要守住,这就需要政府部门、科研机构等各方面一起努力,探寻更多既符合群众利益、又不致农民违法的新途径;一旦“无用”的根茬也能低成本得以科学处置,问题也便迎刃而解,即可彻底杜绝春耕“这把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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